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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回鄉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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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多地,郭福一個人怎麽能忙活過來呢,豆苗上學,家裏除了寶珍又沒有其他勞力,寶珍不幫她爸,誰幫?而且這次,是郭寶珍自己提出來要跟她爸一起種地的。年初的選種,買化肥,都是她一個人在張羅。

“種地這麽來錢啊?艷翠,你啥時候跟你外甥女說說,讓她也幫俺家指條來錢的路唄?”一個女人說。

另一個女人就用手偷偷懟她一下,她才反應過來,說:“哎呦,瞅我這記性,忘了昕月現在還病著呢。”

有人就問苗艷翠:“昕月的身體咋樣了?啥時候能回城裏上班?”

一個說話不知道拐彎的女人就說:“我聽說昕月的病來得挺怪的,人跟傻掉了一樣……”

苗艷翠可容不得別人這麽說杜昕月,她當時就急了,沖那個女人嚷嚷:“你胡說八道!我家昕月好好的,什麽時候傻掉了?”

那女人自知理虧,怯怯地為自己辯解:“你別生氣嘛,我也是關心昕月,再說,這也不是我說的都是外面那些人在傳瞎話。”

先前的女人怕她們打起來,連忙岔開話題,說:“那個,寶珍離了婚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艷翠你得多幫幫她。”

苗艷翠說她也這麽想,趁現在自己還沒老,能幫閨女一把就幫一把吧。

然後,幾個女人又圍繞著郭寶珍的話題嘮起來。

“我有個遠方親戚,年前剛死了老婆,我看介紹給寶珍挺合適。”

“多大年紀?”

“周歲三十九。”

“歲數大了點兒。”

“年齡大的男人知冷知熱,會疼人。”

“艷翠,你看怎麽樣?”

苗艷樹搖搖頭:“你們就別費心思了,寶珍她說了,她不找了。”

“啥,不找了?”

“不找怎麽行呢?她一個人拉扯個孩子,多累啊……”

正說著話,有人推門走了進來。苗艷翠回頭一看,是她弟苗艷樹。

“姐!”

“咦,你咋有空回來了?”苗艷翠一臉疑惑地望著弟弟。

“開車路過,來找你說點事兒。”

“開車?開什麽車?”苗艷翠問。

苗艷樹兩手插在褲子口袋裏,嘴巴往窗外一努:“噥,外面停著呢。”

聽他這麽一說,苗艷翠和幾個女人一齊擡頭向窗外望去。

苗艷翠家的大門敞開著,從窗口直接可以看到街上。她們看到大門外的街上停著一輛黑色的小轎車。

苗艷樹以前跟王廣財在一起的時候,王廣財也有汽車,不過都是王廣財開著。苗艷樹開車還是頭一回。

“你說門口那輛車,是你開來的?”苗艷翠瞪大眼睛問弟弟。

“不是我的,是我們總經理的。”

“你們總經理,不是那個叫崔什麽的吧?”苗艷翠繼續刨根問底。

“哎呀姐,我忙著呢,跟你說了事情就得走。”苗艷樹焦急地說著,撇一眼跟她一起坐在炕上的幾個女人。

那幾個女人都挺有眼力價的,連忙起身下炕,說家裏還有事情,不坐了。

苗艷翠便將她們送出去,在大門口幾個女人又圍著那輛車,跟苗艷翠嘰嘰喳喳討論了好一會兒才離開。

苗艷樹已經等得不耐煩了,等苗艷翠回來,他就埋怨她不快點兒,拖拖拉拉的盡耽誤時間。

“我不是尋思著你晚上能在家裏吃飯嘛,有事慢慢說唄,急啥?”

“我的姐啊,這關系著我老板的生死存亡,我能不急嘛!”苗艷樹急得團團轉。

“有這麽嚴重?”苗艷翠一聽又是生又是死的,才緊張起來,說,“那你快說吧,怎麽回事兒?”

苗艷樹便拉了一把凳子坐在苗艷翠面前,把崔墨染托付他的事一五一十地跟苗艷翠說起來。

苗艷翠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聽明白,說:“我聽明白了,你是讓我去找杜昕月,給她講你們老板不是在坑她,其實是在幫她對不對?”

苗艷樹頭點的跟搗蒜一樣,說:“對對對,就是這樣。”

“我不去,那個姓崔的本來就做了坑人的事兒,我幹啥要幫他說情?我不光不能幫他,我還要找他算賬呢,他憑啥坑咱家昕月?”苗艷翠氣不打一處來。

她現在知道了杜昕月的好,在外面要是聽誰說杜昕月個不字兒,她都能跟人家幹起來,何況有人明目張膽地坑她?

苗艷樹知道要是只跟他姐說這些,她姐是不可能幫崔墨染的。

他想了想,覺得苗艷翠也不是外人,這事兒索性告訴她也沒事兒。

他便湊到他姐跟前,跟她解釋,說他敢拿腦袋跟她擔保,崔墨染現在其實是在幫杜昕月,坑害杜昕月的事不是他做的。另外,崔墨染打進公司那天起,就看上了杜昕月,他怎麽能坑害她呢?

聽弟弟這樣那樣一說,苗艷翠臉上的怒氣才漸漸消去。同時,她臉上還露出些許笑容。

苗艷樹是她親弟弟,他什麽樣她比誰都了解。她知道苗艷樹不會跟她說假話。

另外,她臉上露出笑容,是因為苗艷樹的話給了她啟發。

荊懷文去世小一年了,杜昕月也該從傷痛中走出來了。她一直想著給杜昕月物色個新對象,但一直也沒有合適的。現在聽苗艷樹說到他的老板一直喜歡杜昕月,她眼前立刻一亮。

她之前就聽苗艷樹說起過崔墨染這個人,知道他不是個簡單人物。按照她的話說,叫人中龍鳳。

苗艷樹本來就對崔墨染佩服、仰慕得不得了,從他嘴裏說出崔墨染來,也自然是又帥,又威風,並且聰明蓋世、機智勇猛,總之,他會極盡讚美之詞地誇讚他。

所以現在苗艷翠對崔墨染這個人的印象,那也是好得不得了。

她說:“要是你這個崔老板真是在幫昕月,那我就幫幫他。”

“姐,你真是我的親姐!”苗艷樹高興極了,上去捧著苗艷翠的臉狠狠地親了一口。

苗艷翠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她抹一把臉上沾著的苗艷樹的口水,對他嗔罵:“滾犢子,我不是你親姐還是你後姐啊?”

苗艷樹一臉傻笑:“嘻嘻,親姐,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你要是把這事兒辦好了,我們老板一高興,肯定給我漲工資。”

341苗艷翠給崔墨染說媒

說完,他轉身就往外走,說他還有事,得趕緊走了。

苗艷翠連忙跳下炕,趿拉著鞋子追出去:“艷樹,你吃了飯再走唄?”

苗艷樹擺擺手:“不了,我老板還在公司等著我呢。”

苗艷翠看弟弟開著小汽車一溜煙兒地沖出去,她墊著腳,一直目送汽車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嘴裏嘀咕著:“都開上小汽車了,說明這個老板就是比上一個好。”

剛嘀咕完這一句,忽而想起苗艷樹的上一個老板不就是自己的前女婿嗎?提起前女婿她就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沖一旁“呸”了一下。

她回頭把街門關上,站在家門口整了整衣裳,邁開輕快的腳步向杜昕月的老屋走去。

苗艷翠走進院子時,看到杜昕月正站在院子的一角晾曬草藥。

“昕月,忙著呢?”

“舅母來了。我小姨和小姨夫都去農場了,你找他們去農場吧。”杜昕月一邊挑揀草藥一邊說。

“我今天不找他們,我找你。”

“找我啥事兒?”杜昕月停下手裏的活計,轉身望著她。

苗艷翠想了想,覺得這事兒不能急,得慢慢說。便上前拉了杜昕月的手,說是想跟她拉拉家常。

杜昕月被她拉著進了屋,在客廳坐下,苗艷翠沒有做,而是給她去倒了杯水,送到她手裏。

“舅母,你是不是有啥事?”杜昕月問她。

明明苗艷翠是客人,要倒水也得是她給苗艷翠倒才對啊。只是因為都是一家人,也沒有那麽多講究,所以杜昕月也沒想過要給她倒杯水喝。

苗艷翠不會無事獻殷勤,應該是有求於她吧?

“有句話舅母不知當不當說。”苗艷翠看上去有些猶豫。

“是不是我舅的地出問題了?”

“你舅的地種得挺好,沒問題。”

“那是寶珍?”

“寶珍現在也挺好,這孩子比以前能吃苦了。”

“那是什麽事?舅母你就說吧,跟我不用外道。”

聽杜昕月這麽說,苗艷翠才進入正題,她說:“我是想著,你也老大不小了,有合適的也應該考慮考慮。”

“是這事兒啊,我知道。”杜昕月的眸子垂下去。

“舅母問你,你身邊有沒有合適的人選?比如說,特別優秀的,對你又特別好的?”苗艷翠不傻,她不會直來直去地提崔墨染,那樣的話,如果杜昕月反對,她接下去就沒話可說了。所以,她要拐彎抹角地說。

“沒有。”

“真的沒有嗎?不會吧,你再好好想想。”苗艷翠循循善誘。

杜昕月擡起眼:“舅母,是不是有人讓你來當說客?”

苗艷翠心裏咯噔一下,心說真是什麽都瞞不過她。不過她還是連否認,說:“沒有沒有,我只是惦記著你嘛,就想著過來跟你嘮一嘮。”

然後,苗艷翠又跟杜昕月講了一通道理,就是告訴她遇到一個知冷知熱的男人不容易,讓懂得珍惜什麽的。

杜昕月將笸籮端進屋子,手裏一直忙活著挑選藥材,苗艷翠的話似乎也沒什麽反應。

苗艷翠心裏這個急啊,想著她弟那頭還等著她的結果呢,幫不上忙她弟可就漲不上工資了。

“對了,剛才,艷樹回來了。他現在不在工地上幹了,跟著一個大老板幹呢。”她看似無意地說了這一句。

“是嘛。”

“大老板可器重他了,給他配了小汽車,還有個大大哥呢。”

“大大哥?”

“就是電話,不是咱家裏這種帶線的,不帶線,走哪裏都能打的。”苗艷翠比比劃劃地給杜昕月解釋。

“是大哥大吧?”

“想起來了,是叫大哥大,看我,把名字都弄差了。”苗艷翠掩著嘴自顧自地樂,樂了一會兒,她見杜昕月還是沒什麽反應,就又說,“要說艷樹這個老板啊,也真是不錯,不僅年輕有為還長得一表人才,就是眼光高,一直也找找對象。誒,昕月,這個人其實你也認識的。”

“是嗎?”

苗艷翠嘻嘻笑著,說:“對呀,叫崔墨染,我前些日子在你這裏還看到過他呢。”

杜昕月停下手裏的活兒,擡頭望著苗艷翠:“以後別跟我提他,我不認識他。”

“什、什麽?”苗艷翠還想說什麽,杜昕月已經端著笸籮走出去了。

她忙追出去,然而無論她再怎麽說崔墨染的好話,杜昕月壓根兒就不再聽了,末了還借口累了要休息,一個人進屋,把苗艷翠關在了門外。

“昕月,你聽我把話說完嘛,艷樹說了,他老板打一開始就喜歡你,他是真心對你好的。艷樹說了,他不會坑你的,真的。”苗艷翠好歹隔著門把苗艷樹托她的話都傳給了杜昕月,至於她是否聽得進去,她就不知道了。

回到家以後,苗艷翠越想越不對,弟弟托她的事兒她辦了,但看架勢是沒辦成。這可咋辦,弟弟那邊還指著她呢。

第二天,她給苗艷樹打電話告訴他這件事。

不想把苗艷樹氣個倒仰。

“姐呀,我是讓你去跟杜昕月說崔總沒有坑害她,你怎麽倒說起媒來了?”

苗艷翠一臉懵:“啊,你不是說你老板一直喜歡昕月,讓我去說合的嗎?”

苗艷樹叫苦不疊:“完了完了,要是老板知道這事兒非罵死我不可!”

“罵你幹啥,他喜歡杜昕月,我幫他說媒他還得感謝我呢!”

“謝你?那你說成了嗎?”

“我……反正我該說的都說了,成不成是他們的事兒。艷樹我說你也得勸勸你們老板,讓他別那麽死心眼兒,這強扭的瓜也不甜不是?”

“行行我知道了,掛了!”沒等苗艷翠說完,苗艷樹便掛斷了電話。

放下電話一擡頭,他看到崔墨染正站在門口,兩只手揣在褲子的口袋裏,斜著眼兇巴巴地盯著他。

苗艷樹嚇了一跳,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

“老大,你什麽時候來的?”他的心突突直跳,只希望剛才他和他姐的通話沒被他聽到。

“苗艷樹,你背著我做什麽了?”

“背著您?您誤會了吧,我哪敢背著您做什麽啊。”崔墨染陪著笑臉。

“少廢話,別以為我沒聽到你電話裏說了什麽!”

342撮合

既然崔墨染都聽到了,隱瞞下去只會罪加一等,苗艷樹只得將剛才她姐電話裏說得事情跟崔墨染又重覆了一遍。

崔墨染一聽腦袋當即大了一圈兒:“你說什麽?你姐去找杜昕月給我說媒?”

“基本上,是、是這樣的。”苗艷樹為自己辯解,說他的本意真不是這樣的,都怪他姐腦袋缺筋,把他的意思弄差了。

“你們姐弟倆個,真是一個比一個……你說你姐沒事兒去說什麽媒啊,這不是火上澆油嗎?”崔墨染氣得在地上踱著步子,突然又停下來問,“你姐怎麽知道我喜歡杜昕月,是不是你告訴她的?”

“是,不是……我也沒別的意思,因為我姐不相信你嘛,然後我覺得她如果知道這個就會相信你了,誰成想我姐這個人熱心腸,她一聽你喜歡杜昕月,就來勁兒了……老大,其實我覺得這也沒什麽問題,我姐又沒說是你托她去說媒的,她只說這是她自己的意思。”

苗艷樹立刻遭到崔墨染一痛臭罵:“你當杜昕月像你姐倆一樣傻啊?她是人精,聽個開頭就知道來龍去脈了!”

崔墨染罵完就摔門而去。

苗艷樹心裏自責不已,覺得他壞了老板的好事,老板追不上喜歡的女人都是自己的錯。他在心裏暗暗發誓,老大的需求就是自己的需求,老大喜歡的女人,他一定幫忙追到手。

苗艷樹跟杜昕月沒什麽交情,也說不上話,他只能求助於他姐,死乞白賴地求她幫忙。

苗艷翠盡管不耐煩,但爹媽不在了,弟弟就她這麽一個親人了,她不幫誰幫?

於是接下來,苗艷翠便破天荒地天天往杜昕月家裏跑,沒事兒就跟她說崔墨染,說他這好那也好,關鍵他對杜昕月更好,讓她一定要考慮考慮他。

一開始,杜昕月根本不去理睬她,她愛說啥說啥,她就當耳旁風。

但苗艷翠的嘴皮子功夫太厲害了,她又不是塊石頭,怎麽能把她的話當風來聽?

好在郭秀秀和邢建國堅決反對這樁婚事,有一次苗艷翠當著他們的面跟杜昕月提這事兒,當即被他們怒懟了回去。弄得苗艷翠再也不敢當著他們的面兒誇崔墨染了。

但是白天,郭秀秀和邢建國總是要去農場的,她就趁著他們去農場的功夫,跑來磨杜昕月。

畢竟苗艷翠本身是沒有惡意的,杜昕月也沒有轟她的理由。這樣時間久了,她也會跟她聊一聊。她總是會岔開苗艷翠的話題,避而言其他,讓苗艷翠到最後才想起來,自己是來給她做媒的,不是聊閑天的。

苗艷翠從來都沒遇到過這麽難說的媒,一天天過去,也沒有什麽進展,苗艷樹那邊也催得更緊,這讓她心裏愈加著急起來。

這天,她鄭重其事地問杜昕月:“昕月,你跟舅母說實話,你對崔墨染到底有沒有那個意思?”

“我和他不可能在一起,因為我們沒有緣分。”杜昕月一本正經地回答。

“你咋就知道沒有緣分呢?你看你們倆郎才女貌,多般配啊。”

“緣分這東西不是外表能看出來的。”杜昕月不想過多解釋她跟崔墨染緣分的事,前世他們在一起共事那麽多年,她都沒對他有過友誼之外的想法,這一世,就更不會有。

而在她心裏,她的姻緣只有一個,那就是荊懷文,現在他走了,她的姻緣也盡了。

“舅母知道,你心裏還裝著小荊。但是孩子,你要面對現實啊,小荊已經走了。他要是在天有靈,也不會願意看到你這樣的,他會希望你有新的歸宿,希望你過得幸福。”苗艷翠無比真誠地說。

杜昕月感覺鼻子酸酸的,但這一次,她忍者沒有讓淚水掉下來。

杜昕月說:“舅母,謝謝你能跟我說這些,你放心,我會好好的,我要讓他在天上看到我過得很好。”

“孩子,你的命怎麽這麽苦啊。”苗艷翠說著,忍不住抹起眼淚來。

杜昕月拿起手帕,幫她揩去臉上的淚水,她說:“舅母,我知道你關心我。以前我對你不尊敬,不把你當長輩,是我不好。現在我才知道,有親人疼愛的感覺可真好。”

“昕月,以前都是舅母不好,舅母沒有盡到照顧你的責任啊,嗚嗚嗚……”苗艷翠哭得更厲害了。

打這以後,苗艷翠再也不在杜昕月面前提崔墨染了,她知道,感情的事得順其自然,尤其杜昕月,她有思想有主意,不需要別人給她介紹對象,她自己心裏自然有數。

苗艷樹再打電話找她,她就把這些話說給他聽。

苗艷樹知道他姐這邊他是指不上了,說服杜昕月,只能另想辦法。

他不明白,他老大那麽這樣的男人,杜昕月怎麽就不答應他呢?他不相信崔墨染這麽優秀,杜昕月會不喜歡。

他曾經問過崔墨染,問他杜昕月對他到底有沒有那個意思?崔墨染想了想,非常認真地說,他認為杜昕月心裏是有他的。

既然杜昕月心裏有崔墨染,那就好說了,苗艷樹決定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把他們撮合到一起。

雖然崔墨染一再叮囑他,不讓他跟外人透露他們的計劃,他還是跑回康莊,把這件事告訴了杜昕月。

他以為杜昕月知道真相後一定會很震驚,畢竟崔墨染背地裏為她做了那麽多,她杜昕月的心又不是石頭做的,怎麽能無動於衷?

苗艷樹滿懷希望地等著杜昕月對崔墨染刮目相看,卻沒想到事情的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杜昕月聽了他的話,不僅沒有表現出一絲驚訝和懊悔,相反卻異常的平靜。

她告訴苗艷翠,崔墨染做的事,她都清楚。

苗艷樹說既然你知道這些,為什麽還是不肯接受崔墨染呢?難道你覺得這樣的男人還不夠好?

杜昕月搖搖頭,說好不好跟愛不愛是兩碼事。崔墨染對她再好,他們也不可能在一起。

“杜昕月,你是鐵石心腸嗎?我老大為你差點兒被車撞死,你生病了他又跑來像個老媽子一樣照顧你,現在又為了你的公司不讓人霸占,不惜背負著罵名去臥底找證據,你、你怎麽就能這麽對他?”苗艷樹憤憤地質問她,他氣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343只想做個普通人

杜昕月的眼眸垂下去,她無力地說:“苗艷樹,你走吧,回去告訴崔墨染,讓他不要為難自己,他有著大好的青春,應該去做更有意義的事!”

苗艷樹離開了,杜昕月的心情卻久久不能平覆。

她跟苗艷樹並沒有什麽交情,這次他能跑來跟她為崔墨染說情,也是她想不到的。

荊懷文離世後,杜昕月感覺自己的生活一下子暗了。生活對她來說已經失去了希望。

她不想那麽拼了,她只想做個普通人。

那天,她偶然從郭秀秀和邢建國談話中,得知了她公司的現狀。知道她不在公司的這段時間裏,吳巧雲利用職位之便,在公司裏稱王稱霸,她一手遮天,完全不顧公司和廣大職工的利益。

這件事讓她意識到,這個世界與她關聯的人和事太多了,除非她像荊懷文那樣離開這個世界,否則,她想置身度外已無可能。

她又聽他們說起崔墨染,說他離開康莊公司,自己開了個公司,還偷盜加工廠的報價單,聯系以前的老客戶壓低報價,搶康狀告公司的生意。

崔墨染不會這麽做的,這是她心裏的第一反應。她太了解崔墨染了,就像了解她自己一樣。

她想到,這應該是一個圈套,有人故意對崔墨染栽贓嫁禍。

她在家裏給已經退休的高叔高向陽打了個電話,托他幫忙調查鴻雲公司的真正法人,高向陽幫她查到,鴻雲公司的註冊法人是吳巧雲。

吳巧雲一邊當著康莊股份有限公司的代理董事長,一邊暗中註冊自己的公司,無非是想偷梁換柱、移花接木,將康莊公司的利益一點點竊取到她的公司裏去。而且,她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這就是吳巧雲的高明之處,杜昕月沒想到吳巧雲最終會把她的聰明才智,用在對付自己公司上面。

吳巧雲自認為高明的把戲,被杜昕月一眼識破。在前世,她見過太多這樣的把戲。

對於吳巧雲的背叛,杜昕月心裏既傷心又難過。她不明白,她明明將整個公司都托付給吳巧雲了,她為什麽還要這樣做?

杜昕月知道,吳巧雲心裏一直喜歡崔墨染,只是她太好面子,看到崔墨染一心愛的人是自己,便不再承認這件事。

吳巧雲對杜昕月說過,她是那種要麽不愛,愛就愛個死去活來天昏地暗的人。

她既然愛上了崔墨染,為了得到他,她也會不惜一切。

吳巧雲今天的變化,到底是利益的驅使,還是愛情使然,還是兩者皆有,杜昕月不得而知。

這個時候,崔墨染正熱衷於奔走康莊,照顧生病的杜昕月。杜昕月知道,崔墨染對自己的熱情,是吳巧雲不能接受的。她一定會醋意大發,進而想辦法來離間他們。

這樣想來,這個對崔墨染栽贓嫁禍的人,必是吳巧雲無疑。

後來,杜昕月也證實了這一點。

那麽,崔墨染又為什麽要回去為吳巧雲做事呢?

不用說,崔墨染一定是為了幫杜昕月。以他的性格,一旦發現吳巧雲做出對公司不利的事,他絕不會看著不管的。

想到這裏,杜昕月心裏湧起一股暖流。

在前世,崔墨染就是這樣,處處為她著想,處處維護她,到了這一世,他依舊如此。他的這份恩情,她該怎麽報答啊。

苗艷翠給她和崔墨染說媒,說得她耳朵都快出繭了。讓她不得不考慮,崔墨染對自己那麽好,要不然就以身相許吧。

然而,她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怎麽能跟崔墨染在一起呢?她的心是屬於荊懷文的。

她忙於事業害得荊懷文連一紙婚書都沒等來,她辜負了他。

這一世不能在一起,那就下一世。

另外,杜昕月最近正在尋找姥姥說的那個羅盤,她期盼著有一天,會跟荊懷文在另一世界重聚。

這段時間,杜昕月看似對周圍的事情漠不關心,其實她身邊發生的每一件事,都了若指掌。

她不怕吳巧雲折騰,因為她知道,揭穿吳巧雲的詭計對她來說,是分分鐘的事情。

辦公室裏,苗艷樹將杜昕月的話轉告給崔墨染。

“你是說,她不讓我為難自己,還說我有著大好的青春,應該去做更有意義的事?”

“沒錯,杜昕月就是這麽說的。”

“她這話什麽意思?難道我現在做的事情沒有意義嗎?”崔墨染問苗艷樹。

“她還不讓你為難自己呢。”苗艷樹嘀咕。

“我怎麽為難自己了?我……”崔墨染突然想到了什麽,他瞪著苗艷樹,問,“你小子是不是把我幫她的事告訴她了?”

“啊,就告訴了……一丁點兒。”

崔墨染當即跳起來:“我靠,不是告訴你不能說的嗎?你怎麽到處說?先是告訴你姐,現在又告訴杜昕月,你怎麽不拿著喇叭去大街上喊呢?”

苗艷樹嚇得縮著個腦袋:“老大,我錯了。我以為我把這些告訴杜昕月,她就會原諒你了,我沒想到她就是不開竅,還說就是我不說她也知道。”

崔墨染打斷他:“等等,你說她說她知道我為她做了這些?”

“是啊,她說她都知道。”

崔墨染的神情暗淡下來,他心也隨之沈下去。

他相信杜昕月什麽都知道。只是不明白她既然知道他在幫她,為什麽還對自己如此冷漠?

他冷笑,說:“看來我是自作多情了。”

苗艷樹不忍看崔墨染傷心難過,勸他說:“老大,聽小弟一句勸,還是算了吧,強扭的瓜不甜。”

“滾出去!”

苗艷樹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麽,最終沒敢說出來,搖搖頭嘆息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苗艷樹離開後,崔墨染閉上眼睛陷入痛苦的沈思之中。

他在想自己一路走來,到底是不是錯了?

他突然覺得自己是那樣的可笑,他低估了杜昕月的能力,她即使在病榻只上,也能帷幄千裏。他早該想到她知道這一切。那麽,根本不用他當什麽臥底,她一樣能掌控全局。

對杜昕月來說,別說是一個吳巧雲,就是十個也不在話下。

344你怎麽舍得我難過

崔墨染從來沒有這樣悲哀過,他覺得自己很無聊,很沒用,很無辜。

他打開電話本,從裏面找到一個電話號碼,照著上面的數字撥打過去。

電話那頭響了一聲便被接起來,接著傳來一個男人爽朗的笑聲。

“嘿,黑子,你終於想起哥們來了!我就知道你沒事兒不會找我的,有啥事兒盡管說!”

“你公司還缺人不?”

“我公司不缺別人,就缺你,咋的,你想明白了?”

“行,那你等著我吧。”

“好啊,真是太好了,我敲鑼打鼓熱烈歡迎!”

正在崔墨染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苗艷樹跑來了。

他告訴崔墨染,公司的賬上突然分幾次進了很大一筆錢。

崔墨染告訴他,這事兒不用跟他說了,因為他已經決定辭職不幹了。

“老大,你要辭職?那我們的計劃怎麽辦?”苗艷樹驚訝地問他。

“計劃取消了。”

“你辭職了,那我怎麽辦?”苗艷樹一臉難過。

“你隨意吧,願意留在這裏就留在這裏,願意離開就離開。”

苗艷樹拉住他的胳膊:“老大,我要跟你一起走!”

崔墨染拍拍他的肩膀:“你還是留下吧,杜昕月不會虧待你的。”

苗艷樹一頭霧水,心想鴻雲公司是吳巧雲的,他留下來也是跟著吳巧雲,跟杜昕月有什麽關系?

“老大你糊塗了吧?康莊都被吳巧雲掏空了,杜昕月都自身難保了,還怎麽關照我啊?”

“杜昕月不會讓吳巧雲得逞的。”

“老大你還不知道吧,咱公司賬上轉進來的這幾筆錢加起來有好幾百萬呢,我打聽到吳巧雲前兩天代表康莊公司跟南方的一個什麽公司簽了個訂單,是要引進什麽設備的,就是好幾百萬的,所以我懷疑……”

崔墨染一激靈:“就是說,鴻雲進賬的這筆錢有可能是康莊公司的。”

“可能性很大。”

待崔墨染跟苗艷樹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腦子一下子就蒙了。

如果真是這樣,康莊公司豈不是要被掏空了?

杜昕月幹嘛去了?她不是神機妙算、決勝千裏嗎?

他連忙回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撥打杜昕月康莊老屋的電話。電話響了好幾聲,沒人接。

他又把電話打到邢建國的辦公室,邢建國接了電話,他問邢建國杜昕月在哪裏?邢建國說她早上說白天會出去走走,他和郭秀秀看她狀態不錯,就同意了。現在在哪裏他也不知道。

“小姨夫,你趕快找到杜昕月,公司出事了!”

“公司能出什麽事?”邢建國問他,語氣中透著懷疑。

崔墨染說一句兩句也說不清,反正盡快找到杜昕月就是了。

“小姨夫,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我,但這件事非同小可。你馬上找到昕月,讓她打電話回公司,一問便知道了。還有,我給你打電話這件事,你也不要說出去。”說完這些,崔墨染便掛斷了電話。

其實,他還想問邢建國,吳巧雲最近是不是從他那裏調動了一筆數額不小的資金?吳巧雲打進鴻雲的這筆錢一定包含著公司下屬工廠和農場的錢,但崔墨染最終沒有問出來,是因為他還不想把事情弄大,否則,他下一步的計劃便很難實施。

“苗艷樹,你聽著,接下來,你給我好好打聽著康莊公司那邊的動向,尤其是那些剛引進的設備,有沒有到貨?還有,去查一下那個南方公司的情況。”崔墨染吩咐苗艷樹。

“老大,這麽說,你不辭職了?”

“等把這件事弄清楚了再說吧。”

崔墨染還叮囑苗艷樹,讓他一定要小心謹慎,絕不能讓吳巧雲發現他們在調查她。

事情很快弄清楚了,那個跟吳巧雲供需合同的南方公司根本就不存在,也就是說,吳巧雲雖然交付了設備款,但設備根本就不可能發過來。

苗艷樹提議崔墨染報警,崔墨染也想過要報警,但是他報警的根據又是什麽呢?

康莊公司的人尚且沒有認為自己被騙,他站出來指出騙局,誰會相信?

並且他說打進鴻雲公司的那筆款子來自康莊公司,證據又在哪裏?首先那些錢不是直接從康莊公司匯來的,其次,鴻雲目前有一些海外生意,由吳巧雲全權負責,崔墨染插不上手,如果調查下來,吳巧雲完全可以說,這些筆錢來自於海外生意所得。

不得不說,吳巧雲是有所準備的,她將錢分批次的打入鴻雲,讓人看上去,就跟幾筆生意的所得一致。

邢建國那邊打來電話,說杜昕月可能是去荊懷文的城市了,他們在她房間裏發現一封信,信裏說她要出趟遠門,大約半個月左右會回來。他和郭秀秀算了算,再過一個星期,正好是荊懷文的周年祭。所以他們猜想,杜昕月應該是去給荊懷文掃墓去了。

崔墨染急得團團轉,杜昕月要半個月才回來,等她回來的時候,康莊股份有限公司恐怕只能宣告破產了。

等杜昕月回來是不行了,看來,他得自己行動了。

這天,吳巧雲打電話給崔墨染,約他下班後去唱卡拉OK。崔墨染覺得這是個好機會。他問吳巧雲都有誰去,她說沒有別人,就幾個要好的朋友。

等晚上到了歌廳,崔墨染才知道,吳巧雲只請了他一個人。

他進去的時候,吳巧雲正握著麥克風在唱情歌。

看到他走進去,吳巧雲將麥克風遞給他,崔墨染搖搖頭,說他不會唱歌。吳巧雲無限嫵媚地沖他笑一笑,說:“那你就聽我給我唱吧。”

然後,她一首歌接著一首歌地唱了起來。

她先是唱了一首《愛你在心口難開》,她唱這首歌時用情很深,她的目光深情地註視著崔墨染,他只能故作將臉別到一旁,裝作沒看到。

然後,她又唱《你怎麽舍得我難過》《我只在乎你》。

這要是在平常,崔墨染早就擡起屁股走人了,但是今天不行,今天他不僅不能貿然離開,還得配合她。

想到這裏,他拿起另一個麥克風,跟她一起唱起來。

345墨染,我愛你

崔墨染的配合讓吳巧雲很開心,她含情脈脈地凝望著他,唱得更加癡迷動人。

崔墨染從一旁拿起一瓶啤酒,遞給她,自己也拿起一瓶,舉起來在她的瓶子上輕輕撞了一下,然後舉起酒瓶,咕嘟咕嘟地喝起來。

吳巧雲會意,也學著他的樣子,舉起酒瓶喝起來。

兩個人就這樣一邊唱歌,一邊喝酒。

喝到酒酣處,唱到情深時,吳巧雲不知不覺依偎在了崔墨染的懷中。

崔墨染見她喝得差不多了,便湊到她耳邊說:“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吳巧雲擡起一只胳膊勾住崔墨染的脖頸,繞著舌頭說:“不,我不要你送,我要你跟我一起回家。”

“行,我跟你一起回家。”

第二天早晨,吳巧雲從睡夢中醒來,她睜開眼,被周圍陌生的環境嚇了一跳。

她不是在自己家裏,這是哪裏?誰把她帶來的,昨晚發生了什麽事?

她下意識揭開身上的被子,待看到自己是和衣而睡的時候,懸著的心暫時放了下來。

她跳下床,推開房門,一陣飯香味兒撲面而來。

她順著飯香味兒往外走,來到廚房,看到崔墨染正系著圍裙在廚房忙碌。

這是她多少次在夢裏見到的場景啊,她從睡夢中醒來,看到自己心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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